两宋绘画,
创造出令人流连颠倒的无尽气象。
今年3月18日-4月16日,中国美院美术馆带来了
“宋韵今辉”艺术特展。
南宋四家的真迹在800年后,
齐聚它们的创作地——杭州。
展览火爆程度超乎想象,
不少人从外地赶来,二刷三刷。
在因文物保护而限流情况下,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共有15万人次观展。
故宫博物院一级甲等文物《四景山水图》,
带来对中国宋代生活最美好的想象,
《濠梁秋水图》,北宋南宋绘画之变的重要作品,
此前从未离开过天津博物馆……
每一张名作前,都是大排长队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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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刘松年《四景山水图》冬景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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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是南宋四家的创作地,在西湖仍感受到《四景山水图》描绘的空间
一条前往杭州,采访了中国美院院长高世名,
中国美院美术馆馆长、“宋韵今辉”总策展人余旭鸿。
“承继传统,
更是为了重新找回那个山水世界中的人——
那种在天地万象中格物致知、穷理尽性,
继而应会感神、神超理得的中国人的伟大精神”。
自述:高世名、余旭鸿
编辑:倪蒹葭
以下是中国美院院长高世名的自述
这次展览是南宋四家“刘李马夏”在800年之后第一次齐聚杭州,就是他们当年创作的地方,这个意义是巨大的。
最受关注的是从故宫借展的一件重器,南宋刘松年的《四景山水图》,呈现了南宋皇家画院第一流的水平。画卷后面附有明代李东阳题跋:“刘松年画考之小说,平生不满十幅,人亦难得”。这里就是四幅,它的珍贵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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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韵今辉“展厅中的刘松年《四景山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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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景山水图》冬景中主仆二人
它的用笔简洁、直接、沉着、痛快,同时他用最直接最简洁的笔墨语言,呈现出来如此精微的对于事物的刻画。里面所有细节妙趣旁生,那些小的人物,寥寥几笔,但非常生动,神情富有趣味,所谓的“笔才一二,象已应焉”。每一幅作品里都有对应时节的植物,仔细去看它花卉的细节,又是非常放松的画法。
对于他的描绘之精准,手法之精神,以前我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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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景山水图》夏景纳凉,画中是西湖十景之一“曲院风荷”
《四景山水图》呈现出来一个非常重要的观念——“景”。西湖十景是在南宋固定下来的,它的本质是十个诗意的空间。
南宋的画家开始从连绵不断的山河世界里裁剪出一个个诗意现场,这应该说是800年前产生的新鲜事物。北宋的山川非常博大,它是全景山水,在周游遍览的游观之中,把远近高低、横看成岭侧成峰,全部综合在一个画面上,形成一个时空的综合体。
到了南宋,画家开始产生了变化,他们身寄山川,更加深入地走到了山川之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们停了下来,静观山水。这个过程之中产生了一个非常独特的视角,才有了“一江两岸”。
我也是这次观画过程中,体会到南宋出现了一种特写的山水,就像电影特写一样,所以有“马一角”“夏半边”(马远、夏圭),不是说这些画家只能画残山剩水,而是到了南宋,江南山川清媚、烟云弥远的景致,唤起了他们一种新的知觉,新的形式冲动——景,开始出现了,诗意的现场开始出现了。这是北宋和南宋之间发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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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李唐《濠梁秋水图》天津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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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梁秋水图》局部,“一江两岸”的画面格局
李唐的重要性是他衔接了北宋南宋,他在北宋时已经成名,影响了南宋非常多重要的画家,在刘松年的山石中,都能看到李唐的影响。
《濠梁秋水图》呈现的“一江两岸”,是南宋时期常有的一种画面格局,和北宋绘画有了本质的区别。
他绘画的那片树林,是如此繁茂葳蕤,但是仔细看进去,它无比简单直接,他简单直接地编织起了这片树林,如此一丝不苟,又如此笔笔分明,这是他非常厉害的地方。
而且他不是对景写生,他是凭借记忆和经验,凭借理法来作画的。看这件作品的时候,我反复在揣摩这方面。
濠水和濮水交接地方的水流,他用非常轻柔的笔法去描绘,笔墨并不多,但是非常灵动,非常活,在那片微茫之间,感觉到水的波涛依然在荡漾。
提到李唐,我们就想到他的《万壑松风图》,万象森然、硬朗,有点像“树声争战起长风”,但在《濠梁秋水图》中,我们看到了他的阴阳两端,有刚硬,也有轻柔的信笔挥洒。很多观众专门奔着这件作品来看,它展出次数非常少,是第一次离开天津博物馆,也是反映北宋南宋绘画之变,非常重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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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佚名《柳下双牛图》 上海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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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双牛图》局部
南宋的绘画本质上是诗意化,这和宋代画院的制度有关,宋代有两种绘画教育的方式,一种是国子监系统,招收画学,这是一条走科举的道路,极其注重文化修养的人文教育。另外一种是皇帝主持的皇家画院,强调格物致知,对于事物非常精微的感知和描绘,同时强调诗意,画家要能够根据诗意破题,“踏花归去马蹄香”“春潮带雨晚来急”,用这些诗句命题,画家去画,最后比赛,这是宋代皇家画院中经常有的桥段。
这是为什么我们今天看到南宋绘画,哪怕是小团扇,都会觉得是一个无比诗意的世界。
《柳下双牛图》是一个无名画师的作品,无名并不意味着不重要,因为那个时候没有落名款的习惯,它一定是当时一流水平。
你惊叹于他为什么能够如此细致地刻画春风春雨中的柳树,当你走入这个小世界,你会感觉到这个世界中春雨的润泽,它在温润着每一株小草,春风,它在吹拂着每一片柳叶,这种沉浸式的世界感,是宋人传达给我们最美妙的讯息。
北宋南宋的画家们,面对自然山川,面对一棵树,是让它在画面上重新生长一遍,在这个过程中,自然理法和绘画理法合二为一,这是宋人最根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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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夏圭《烟岫林居图》 故宫博物院藏
宋人是不套路的。一张非常小的夏圭作品,《烟岫林居图》,这方天地里面是“笔笔生发”的一个世界,这一笔催动着下一笔,下一笔生发出又一笔,它是一套语言的自我建构,有点像这个世界上夏圭第一次命名了这棵树,第一次命名了这片山,它是一种发明,似乎突然之间我们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回声。
这几棵树绝不是到了明清之后,形成的树石法的程式,那种套路化的东西,它是当下生成的,是自然造化的重演,像一个音乐家重新去演奏自然的理法,所以说它特别痛快。
在宋人跟山水的关系之中,相比后人,他们更有诚意,更加谦卑,深入地去理解这个造化的生成。
他们之所以能构造出山川意境,塑造出一个完整细微的世界,是因为他们对山水非常细致的观察。
郭熙有一本书《林泉高致》,里面系统讲述了中国山川构造的“三远法”(高远、深远、平远),这既是画面构造的方法,同时也是观看山水的办法,“山形步步移”“山形面面看”,游走的目光去理解山川各个侧面的形式,他说春山如笑,冬山如睡,对于山水的阴晴朝暮,他们都经过了非常认真的体察和经验。
山水如果说作为一种经验,这个经验的深度和丰富程度,在宋代达到了极致。而到了明清之后,越来越转化成书斋中文人的玩味,逸笔草草,聊以自娱,变成了崇尚笔墨趣味的一种艺术。人和自然、和真山水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地疏远。
今天我们看到宋人这些重要作品,无比钦佩,我们要怎么面对它?
临摹仿拟,不是简单的拷贝复制,临摹是一种重演,让刘松年画的冬景那3棵松树重新生长一遍,让《濠梁秋水图》重新演绎一遍,这是临摹真正的意思。
我觉得对于今天的人来说,还是要去学宋人,学他们对待自然的态度,面对山高水长是怎样去真正理解和演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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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剩山图) 浙江省博物馆藏
《剩山图》是浙江博物馆的重宝,我们都知道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怎么样被烧成了两段,《剩山图》是头,《无用师卷》是身子,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剩山图》这件作品真正做到了黄宾虹先生所说的“浑厚华滋”,它笔墨浑厚,但是又非常鲜活,很滋润,有那种水汽。它用纸比较致密,过了这几百年,作品中笔墨的那种鲜味,我们还感觉得到,这非常了不起。
相比《无用师卷》,《剩山图》画得更放松,同时它的墨气更加滋润。它老辣,又滋润,既苍又润,越苍越润。黄宾虹一直讲黄公望是“墨中藏笔”,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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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寿作品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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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作品展厅
展览取名“宋韵今辉”,谁能够配得上“今辉”?这个事情我们也想了蛮久,觉得20世纪两位大师黄宾虹、潘天寿,他们既是回应了宋人,承接了大历史,同时又能够从传统中打出来,别开生面。
黄宾虹和潘天寿非常不一样,黄宾虹他的国学功夫非常精深,他对战国印玺、古文字有研究,对器物之学、经史学非常有心得,是很重要的学者和著述者。
潘天寿是一位诗人,他作画的时候先得诗情然后作画。两位是非常不一样的画家,潘天寿先生是形式大师,结构上注重非常精密的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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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夜山图》 浙江省博物馆藏
黄宾虹是层层叠加,不断地积墨渍墨破墨,用“五笔七墨”构造出浑茫一片。他是画夜山得法,他讲绘画中的笔墨,要做到浑厚华滋,层层生秀,像在夜山之中行走一样。在虚和实的关系上,他对宋人绘画极为推崇,“余观北宋人画迹,如行夜山,昏黑中层层深厚,运实于虚,无虚非实”。
他们是如此不同,但是他们的强度都足够,都是从古法中得其真髓,但又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画家,创新性非常强,返古开今。
潘天寿先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贡献,强调中国画和西洋画拉开距离,两峰挺立。他是文化自信最早的觉悟者和实践者。
黄宾虹先生则说,未来的世界是没有中国画与西洋画之分的,所以我们张开臂膀,等待着与一切来者握手。他不但平视泰中泰西,而且他张开臂膀等待着与一切来者握手,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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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旭鸿馆长
以下是中国美院美术馆馆长余旭鸿的自述
“宋韵今辉”艺术特展,是一个展览集群,每一件作品,从北宋的画开始,到南宋刘李马夏、元明清的画作,以及黄宾虹潘天寿,其实是有很多呼应关系的。
展览的筹办并不容易,尤其是在浙江,严格意义上没有一件代表性的宋画作品。在各个馆的大力支持下,尤其是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天津博物馆,云南省博物馆,安徽徽州历史博物馆都支持了非常重量级的作品,使得这次南宋四大家齐聚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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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李嵩《西湖图》 上海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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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图》;西湖鸟瞰图
一楼的圆厅,“湖山信美”板块,是以西湖为母题的展厅,我们的一个初心是让800年前所创造的西湖和现在的西湖能够面对面。
李嵩的《西湖图》,是展览中年代最早的西湖全景图,而在中国美院美术馆的顶楼,就能看到他创作《西湖图》的同一视角,非常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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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景山水图》中的秋景;西湖十景中的“平湖秋月”
刘松年的《四景山水图》是故宫博物院一级甲等作品,展览中观众排队最长,他被称为“刘清波”,因为他住在离我们美术馆500米位置的清波门。他创作的恰恰又是杭州在南宋时期西湖十景中的四景,春景是苏堤春晓,夏景是曲院风荷,秋景,画的是平湖秋月,甚至能感受到房子里传递出来微微的烛光,人们在等着月亮升起,冬景中是断桥残雪。
它和《西湖图》要对照着看,比如为什么我们确定冬景画的就是断桥残雪?它和《西湖图》断桥孤山那一块,空间互相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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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唐寅《钱塘景物图》故宫博物院藏
唐寅的《钱塘景物图》,题跋上写“钱塘景物似围屏,路寄山崖屋寄汀,杨柳坡平人马歇,鸬鹚船过水风腥。”杭州的确是三面环山,像围屏一样,只要我们去爬过宝石山,就能感受到“路寄山崖”,房子建在水汀旁边,唐寅描绘的空间,和我们现在去的感受是非常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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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二十景》中的平湖烟雨;与平湖烟雨相似的西湖鸟瞰
辽宁省博物馆收藏的一件从未展出过的作品,明代杭州人赵养志创作的《西湖二十景》,其中“十里荷香”中微风吹拂柳树,和它对面展出的《柳下双牛图》也是有对话关系的,江南春耕时节,柳条轻浮,我们几欲走进现场。
还有康熙下江南,在杭州建立行宫之后,请王原祁画的《西湖十景图》,现在能对应找到每个山头,每座桥梁。
我们想多重维度去形成一个整体的西湖文化印象,作品中的气息,还活化或者就生长在我们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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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 郭熙《溪山行旅图》云南省博物馆藏
一楼方厅,我们称为“浙水敷文”板块,从浙江人文在中国文化史中的独特地位出发,精选宋元明清浙江籍艺术家创作的作品。
两件北宋的作品,安徽徽州历史博物馆的翟院深《雪山归猎图》,从来没有出过馆,云南省博物馆珍藏的郭熙《溪山行旅图》,这70年从来没有出过馆,但对于我们这个展览叙事的完整性非常重要,呈现北宋山水和南宋山水的传承关系。
郭熙的《林泉高致》是中国山水画论述的巅峰之一,他提到山石是骨架,水流和瀑布是血脉,草木是毛发,烟霭之处是它的精气神和魂魄,这类表述在作品中能够活生生被感知到,并且这些传统在黄宾虹、潘天寿的画里面,能明显看到呼应。
李唐《濠梁秋水图》从来没有出过天津博物馆,但如果不能展出它,我们就很难描绘从北宋到南宋山水画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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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赋》局部
这个板块还选了一件浙博收藏的重要书法作品,元代赵孟頫《吴兴赋》,他20岁时候写的赋,49岁重抄,正好《吴兴赋》的内容也是关于他的家乡湖州的地理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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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马远《雪屐观梅图》 上海博物馆藏;西湖长桥风景
马远《雪屐观梅图》,它不明确是西湖的印象,但从我个人观察,它空濛的气象,湖面和山的距离,松树上没什么积雪,梅枝上倒是有些积雪,以及注视等人的神情,整张画面宁静又悠远,显然是江南山水中独特的感受。
沈周的《湖山佳趣图》,是他第一次游历杭州之后,回到苏州,“梦寐未尝不在紫翠间也”,所以涂抹了很多和杭州有关的作品,在这张画的收尾部分,还能感受到现在杭州“九溪十八涧”的景致。
王翚81岁画的《江山胜览图》,向黄公望《富春山居图》致敬的作品,他描绘的富春江,和现在的富春江还有对应关系。
还有描绘绍兴兰亭雅集的,明代许光祚的《兰亭图》。我们从水的角度,梳理浙江的几条线索,有曲水流觞,有杭州西湖,有富春江。
一方水土,铸造了这个地域的独特的性格,独特的审美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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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作品展厅
二楼黄宾虹的《夜山钩谷》展览,能看到他对北宋范宽李成的梳理,对刘李马夏的研习,也是一个互相呼应的关联。
黄宾虹游历全国名山大川,面对这些现场的时候,他脑中有一个伟大的绘画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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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黄山松谷五龙潭》
这张黄宾虹晚年的作品,非常珍贵,既有夜山的意象,又有雨山的意思,他画的是黄山五龙潭上他家乡的风景,题跋中提到,“千岩映秀,万壑争流,秋雨初霁,尤极其胜,略写大意”,能体会到他晚年时候独特的心境。
在对传统的研究中,真正触发了他自己创作的契机,让他个人无比熟悉的生活现场在画面上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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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山色浑融》,山间小屋有人挑灯工作
展厅中不止一张画中出现杭州的西溪、栖霞岭或者西泠桥,这是他1948年来杭州之后,一直到1955年逝世之前居住的现场,甚至画面中很多有两间房子,房子里还有一个老者挑灯工作,在我看来有点像自画像,这些画都是他生活中感受最真切的现场。
看黄宾虹的画,要从中读懂他对自然尤其是身边事物的独特观察,他画山,不是说造型色彩画得像这座山,他把这座山存在的独特感受表达出来,在杭州生活的人,看到他画的西溪、栖霞岭这些作品,会有一种非常亲切的感受,似乎就在眼前。
他作品里面有很多题跋,讲到他对北宋绘画的研究,他说“唐人刻画炫丹青,北宋翻新见性灵。浑厚华滋我民族,惟宗古训忌图经”,题跋也是这次黄宾虹展览考虑的重点,表达出他“师古人,师造化中得心源”这样一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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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院美术馆位于西湖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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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一楼展厅,展出中国美术学院数代学子的宋代书画临摹作业
为什么博物馆都愿意出借重器到美院?我想很重要的原因是美院可以研究传承,一张画在博物馆里,它是重要的遗存,但是它到了美院里,它才是衣钵。衣钵就会传承,它会进入到艺术创造这条河流里面去,它就真正成其为源流。
会有研究,会有新的创造,这恰恰是我们现在要去推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