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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3年05月10日
来源 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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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中的张捷

 

张捷
《云断苍崖呼山月》
430cm×1260cm
纸本水墨 2023年
(局部)

 

       在“宋韵今辉”艺术特展中的历代书画国宝各自安全回家后,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展厅“跨越千年”回到当代,以一派多元的新山水面貌,再次面向公众亮相。

  4月22日,第七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幕,由中国美术家协会、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中国美术学院主办。

  这项延续了13年的艺术盛事,首次以绘画内容“五岳归来”作为主题,邀约全国画界39位艺术家,投身神州大地上的名山大川,沉浸式地观照自然界的万事万物,最后以展览的方式,带领观众领略山水世界的千般生意、万种风情。

 

  石头和树

  2010年,首届中国画双年展在杭州开展。从第一届到第五届,这项展事分别以中国画的五种形制“巨幛”“手卷”“册页”“中堂”“屏风”组织策展。2020年第六届中国画双年展,以“雅集”起兴,通过不同形制的作品,共同呈现酬唱答和之雅兴。到今年,中国画双年展第一次命题作画:“五岳归来”,一道山水题。

  换个角度,当观众拿到这个题面,他在走进展厅时,会期望看到什么样的中国山水?

  1950年代末,瑞士出版家阿尔伯特·史基拉(Albert Skira)邀请美国弗利尔美术馆的青年研究员高居翰(James Cahill)写一部中国绘画史。在选择画作图片时,史基拉对高居翰有所抱怨:“Cahill先生,你拿来的就是石头和树,我的读者要看的是人、房子还有故事。”

  史基拉是当时最有名也是最好的美术书籍出版商,他很明白叙事性的画更能够吸引公众。当然,彼时西方对中国山水画的认知还不足,不过史基拉可能说出了普通观看者的一些心情,中国山水画不容易读懂。

  或许,史基拉可以和中国南朝的陶弘景先生对一对话。陶先生隐居后,回复皇帝邀请出山的诏书时谈了一个问题:山中何所有?

  中国山水里的石头和树,能看出什么呢?

  第七届中国画双年展总策展人张捷说,这次展览,是艺术家们直面山河大地的生命感知——

  古往今来,从“一步一登临”的看山,到“只可自怡悦”的品山,再到“坐忘苦不足”的画山,不同山岳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气象,成就了一个个读山者绵长的历史记忆,不断地被神化、赞叹、象征、歌颂和描绘。

  于是一座山成了一个人的觉行道场,而一个人又成了一座山的精神代言。比如顾恺之与云台山,王维与终南山,荆浩与洪谷山,苏轼与庐山,黄公望与富春山,王履与太华山,石涛与黄山,潘天寿与雁荡山。

  在画家笔下,陶弘景“山中何所有”的叩问,有了截然不同的生命回应。

  此次中国画双年展的参展艺术家丘挺说,在中国历史上,山水画的发达,跟都市化的生活息息相关,“都市越繁华,人们越是需要山林气象。”

  在今天也一样,据说雷军、马化腾这批IT大佬都爱好收藏当代中国山水作品。“物质生活这些‘硬’的东西有了,我们会更需要一种柔软的状态。恰恰在这一块,‘山水’可以承接。”

  在山水面前,人能从社会中脱离出来,谁不心动?

 

  人和故事

  当你站在“山水”面前,石头和树、人和故事都在里面。你甚至可以“钻”进去看,因为细节丰富,足够透露情节。

  张捷说,这届参加中国画双年展的画家“都很猛……作品体量非常大”。在展厅,每位参展艺术家有10米至15米不等的展线,这其中多件作品都是“纵5米横10米”左右的巨嶂山水。

  张捷个人的参展作品《云断苍崖呼山月》也相当巨大,纵4米3,横12米6,画的是太行山。

  几十年里,他几上太行写生,有一年登临古寺,遇到滂沱大雨,只好在庙里歇脚。

  今年春天创作时,他借用了一个大场地作为工作间,花了两个月时间“搜尽奇峰打草稿”。

  今天,当这幅巨制立于展厅墙面时,你会看到峻极的山石在某些地方,突然温暖了。

  展厅里会有各种面貌的山水,有的风流,有的宽缓,有时疏秀,时而又游于规矩之外。这些都是艺术家的面貌。

  春秋时期的《庄子·田子方》里记录,宋国国君要召集画师画画,其中一位来得最晚,还有点散漫失礼。

  在画家们工作的时候,宋国公派官员去视察,官员回来汇报说,那个迟到的画师“解衣盘礴”,就是袒胸露臂,随意盘坐在席子上作画,很不雅。

  宋国公一听,反而说,这就对了,他是个真的画家。因为他在创作时自在,旁若无人。

  这届中国画双年展,除了当代鼎鼎大名的国画家,还有15位40岁以下的青年艺术家参展,年轻人所占比例前所未有。他们创作时,未必“解衣盘礴”,但是你从作品的种种笔墨中,会看到许多自由的灵魂。

 

  当代山水

  杭州观众其实更加容易亲近山水画,刚刚结束的“宋韵今辉”艺术特展,1个月展期,吸引了15万人次观展,相关报道阅读量有近5亿人次。

  不过,这一届中国画双年展,有一个和宋代不一样的山水世界。它在视觉上更具形式感,更显张力。

  这样的山水,怎么会看不到人,怎么会没有故事?它甚至总带着一种生气,在怂恿你置身其中,完成你自己的故事。

  六朝画家宗炳在一篇深奥的短文《画山水序》中说,当他年迈足衰而无法再攀山约岳时,他就把记忆中的景致画在壁上,凝视之中,旧游踪迹似乎历历在目。

  宗炳说这是“坐究四荒”。意思有点接近莎士比亚讲的“即便我身处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

  这大概也就是陶弘景先生的回答:“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每一个人在山水面前,都会发现自身那一部分超凡出世的“白云”。

  关键是,你愿意去观看吗?从线条、墨点中看到自然世界的气象与端倪。当你站在此间山水世界,会在哪一刻被山水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