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 动态
发布时间 2022年05月18日
来源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 微信公众号
浏览量

 

 

关于5·18国际博物馆日

自1977年以来,ICOM每年都会组织国际博物馆日,这对国际博物馆界来说是一个独特的时刻。

国际博物馆日(IMD)的目标是提高人们对“博物馆是文化交流、丰富文化和发展各国人民相互了解、合作与和平的重要途径”这一事实的认识。每年5月18日或这一天前后组织的庆祝国际博物馆日的活动可以持续一天、一个周末或一整周。首次庆祝国际博物馆日(IMD)是在40年前。在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博物馆参与国际博物馆日活动,约有158个国家和地区的37,000多家博物馆参加了此次活动。

 

Each year since 1997. ICOM has o r ganised International Museum Day,which represents a unique moment for the international museum community.

The objective of International Museum Day(IMD) is to raise awareness about the fact that, "Museums are an important means of cultural exchange,enrichment of cultures and development of mutual understaanding,cooperation and peace among peoples." Organised on 18 May each year or around this date, the events and activities planned to celebrate International Museum Day can last a day,a weekend or an entire week. IMD was celebrated for the first time 40 years ago. All around the world, more and more museums participate in International Museum Day. more than 37,000 museums participated in the event in about 158 countries and territories.

 

 

 5·18国际博物馆日主题论坛

 

近年疫情肆虐,当代艺术、艺术教育、艺术博物馆等领域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前数字化”时代的叙述方式在如今的技术环境中必须做出改变。随着全球网络通信技术迅速发展,公众的生活被社交平台、移动终端以数字图像裹挟。与此同时,数字技术拓展了艺术博物馆的场域,迫使我们探求新的展览、典藏、公教等方式,也为扩展艺术空间的功能性提供了新的可能。

 

今年5月,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群(美术馆、民艺博物馆、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和潘天寿纪念馆,公共教育部策划开展以“高校博物馆与元宇宙”为主题的论坛,特邀中国美术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副院长宣学君、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夏商周、中国美术学院民艺博物馆副馆长金晓依、中国美术学院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副馆长张春艳,围绕“元宇宙”等热门前沿话题,探寻数字生活空间中文化建构的路径,探讨虚拟化艺术生产和展示环节中艺术家、艺术品和观众之间的全新合作关系。从而思考高校博物馆,艺术类博物馆在“元宇宙”浪潮中应当承担的职能和可能的发展样态,以及文化属性与技术和趣味性之间的平衡。

 

 

主      题|高校博物馆与元宇宙

特邀嘉宾| SPECIAL GUEST

 

 

宣学君  男,无党派人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副院长。

 

主持人  | HOST

 

 

张春艳  设计史博士,现任中国美术学院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副馆长。曾担任2016 年“世界艺术史大会” (CIHA)分会青年主席。曾入选2017年文旅部青年策展人项目,并策划与23家国际机构合作的“从呼捷玛斯到未来图景:苏俄设计展”,与德国包豪斯联合会合作的“迁徙的包豪斯展”、与德国包豪斯基金会合作的“象棚——包豪斯人物空间剧场”,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长期陈列“世界生活:西方现代设计收藏”、以及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的“作为启蒙的设计”等展览公教项目,并多次荣获中国文化和旅游部授予的展览和公教优秀项目奖项。

 

嘉  宾  | GUESTS

 

 

夏商周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展览部主任(兼),浙江省美术家协会综合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浙江省高校高水平创新团队(美术学研究、创作与策展方向)成员。

金晓依  中国美术学院民艺博物馆副馆长,设计学在读博士。主要从事博物馆管理、展览策划和中国民间传统工艺的文化推广等工作。参与中国美术学院民艺博物馆的筹建,“天工开物——江南乡村工艺的世界”、“中国现代设计巨匠——雷圭元”、“中国年:文化与设计系列展”策展人,参与“人在草木间:中国茶生活艺术展”、“东方竹:亚洲竹生活艺术展”、“江南国匠:苏州园林与生活艺术”、“民艺中国”系列展等展览策划执行。多篇论文发表于《新美术》《民艺》等刊物。

 

 

论坛回顾 |Forum review 

 

张春艳: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高校博物馆和元宇宙论坛。今天请到的有:中国美术学院影视与动画艺术学院副院长宣学君教授,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夏商周老师,中国美术学院民艺博物馆副馆长金晓依老师。我是中国美术学院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副馆长张春艳。我们将会集中讨论高校博物馆和元宇宙的关系。

事实上,2021年已经称之为元宇宙的元年,最重要的一个事件就是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宣布将脸书改名为Meta,元宇宙从去年一直到今年,成为各个领域都在讨论的一个热词,元宇宙终究是什么概念,现在没有一个公认的说法。    我在这里要向各位提出这个问题,在你们的理解中,你们认为元宇宙是什么?它是哪一个层面的东西?是娱乐新技术,还是产业新模式?还是社会新形态?

 

宣学君:关于元宇宙的话题,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觉得目前元宇宙的概念还处在定义期。当然我们也可以讲元宇宙是跨越了数字与物理世界,虚实相融通的一个未来超级数字应用场景,但在有些语境下,尤其是当下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它又像是一个基于现有技术、艺术、文学相融通的概念,当下大家对于元宇宙抱有不同的理解。

 

夏商周:我更倾向于不要这么早地把这件新发生的事情冠上一个名字或者下一个定义,我们首先还是要保持一个开放的心态,发现新的思考方式和生活方式,保持着像今天这样的充分讨论,谨慎应用,这是我对元宇宙的初始看法。

提到元宇宙到底是什么,我想以现在的状态并不一定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但是只要记住我们美术馆、博物馆要做什么,就能更好地对接元宇宙的概念,面对新的艺术形态的不断涌现和出现保持开放的心态,研究、探索、探讨怎么样把这样一个有价值的艺术形态更好地传播给大家。    

    

金晓依:大家好,我对元宇宙的概念理解也没有那么深,但是我个人认为元宇宙是一种算法或者技术,技术本身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它是什么,目前我们根本不知道,元宇宙提供了一种技术的可能性,但是未来怎么写还是要看各界,包括博物馆人,或者艺术家们,或者商业、产业、政要各个领域的人如何用这套语言写自己的叙事,这是元宇宙未来可能会产生的一种新文明的基础。

 

张春艳:非常同意各位老师的看法!在这点上,几位都有一个共识,就是要让子弹再飞一会儿,不要这么早地限制元宇宙到底是什么。从我们自己的专业领域出发,元宇宙可以作为一种方法,可能是思考的方式,也可能是策展的方法。刚才我们都提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这也是今天论坛的原因,高校博物馆如何来应对元宇宙的热潮。各位是如何看元宇宙将会给博物馆什么?会不会带来一些新的生态?在我们的策展、公教、研究的过程当中,元宇宙作为一种方法可以怎样被我们运用?

 

宣学君我觉得这个子弹已经在飞了,疫情或者后疫情时代对于展览、展馆、博物馆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是反过来说,疫情在客观上促进了数字博物馆的建设,让博物馆往数字化这个方向变革,虚拟化在最近一两年发展特别快。从目前展览和博物馆发展来看,这样的一种变革基于两点:第一,藏品的数字化;第二,线上展览。这两点是现在比较落地的。

关于数字博物馆的想象空间非常大,这里有多方面的原因,博物馆体系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巨大的藏品,这是核心价值所在。在数字化的进程当中,它可能会有几点变化:一是展览展示方式面更大、量更大;二是数字化非常适合交互和传播,数字展品展览方式多样化,教育方式也更加拓展;三是这些数字藏品和内容如果在网络上得到了公开或者分享,不管是商业空间,还是衍生空间都更大,因为用户和大众会针对这些数字内容进行二次开发、迭代。这是建立在博物馆巨大的收藏数量之上,如果把这块数据打通,我相信后面的空间会更大。大众对开放的内容创作,功能不只在于商业空间,它的教育和美育功能会更大。

 

夏商周:除了刚才宣学君提到的内容以外,我还想更多地聊一下原创的数字作品,越来越多的原创作品生发于数字时代,存在于虚拟终端,并不是可以直接拿来线下展示。有很多作品的完成不仅是由艺术家本人,还需要大量的观众和受众一起参与交互才能完成,这种作品也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提醒我们艺术作品最终要传达什么审美诉求和生存需求,它是在反观我们自己的生存状态。对于这种我们的生活被颠覆后产生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艺术作品,我们应该怎样回应,这是我们艺术博物馆应该思考的,这也是为什么要保持开放的心态,发现不同的文化可能性,认真的审视和谨慎的应用之所在。据我了解,我们馆的同事已经在很深入的从事基于元宇宙的策展这方面的工作,包括博物馆界、美术馆界在七八年前、十来年前已经在评各种各样的优秀虚拟展览,作为美术馆要做的是让艺术家的探索更多地被观众看到,这是我们可以做到的事情。

 

金晓依:我想补充一点,元宇宙带来最根本的变化是观念的变化和价值的变化,元宇宙的核心思想在于“去中心化”。从博物馆的角度来讲,我们原来曾经处的行业其实是一种知识生产和知识发布的空间,是博物馆为中心的一个生产体系。而在元宇宙的世界里面,可能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那个作者,每个人都可以创作他自己的博物馆元宇宙空间,那么中心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呢?这对我们博物馆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们如何判断世界上将要产生的那么多的独立创作的作品或者独立创作的策展,我们如何接受、我们如何转化?这是我们未来将要面对的很大的问题。

 

张春艳:金老师提到的这个问题确实是元宇宙当中非常关键的问题,我们回忆一下,最早互联网刚出来,我们就在探讨“去中心化”,但是发展了这么多年,我们却发现整个世界反而更加中心化了,互联网所承诺的去中心化的世界好像只存在于互联网上,并没有作用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我们现在对于元宇宙也是在观望,它能否带来真正的知识去中心化?比如说博物馆,它拥有了这么大量的收藏,很多知识生产来源于这样中心化的资源,我们在元宇宙是否可以真正地实现去中心化。或者反过来问一个问题,知识生产在元宇宙真正实现的时候,它是不是更加高效,是不是更加有普遍性?这是一个比较核心的问题。    

 

宣学君:知识生产也是内容生产的一部分,从网络发展至今这么多年来,知识的供给或者生产越来越大于需求,现在根本看不完网络上的信息,我想在元宇宙下同样会碰到这样的场景。元宇宙也是建立在巨大的数据基础之上,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获取知识还不仅仅是提效或者效率增加的问题。不光是知识生产,最终边界会越来越大,同时限制也会越来越少,获取知识肯定会越来越高效,但是在高效的同时也会更加立体、也会更加多元,包括进入元宇宙的接口也会越来越丰富。

 

关于供需平衡的问题,我们现在经常讲去中心化或者自媒体等等,但是反过来说,目前我们就生存在UGC时代,就是用户创造内容的时代。在UGC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可以创造内容,我们知识供需得到平衡了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得到了平衡。在元宇宙条件下,整体来说是一个生态体系,作为体系最终也会达到平衡。

 

夏商周:我想谈得稍微技术化一点,我们坐在这里有这样元宇宙的对谈,就是基于各种技术的飞速发展,当你定义了一套系统之后,存在于元宇宙的世界当中,系统自己会不会发展出一套平衡?现在这个系统的发展还是处在雏形阶段,但是我总会有一些预测或者担心,或者期待,很难说得清楚,它一定能成为一个自主创造知识,产生对这个世界影响的系统。而且最终元宇宙的形态不应该是多个元宇宙,应该就是一个元宇宙,这个元宇宙可能就是我们现在非常习以为常的互联网形态的升级版本,其实我们一直不停地往这个方向不可逆的行进。从我刚开始进入美术馆行业,原来在线下做各种各样的展览,鼓励大家到博物馆和美术馆去观察这些作品的质感、形态,去了解作者生平,我们现在慢慢做了各种各样的网站,做了各种各样的藏品的数字化、普查、推广,虽然还不能做到身临其境,但是获取方式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便捷性和便利性。再往下走一步可能就是元宇宙,我们可以去交互,可以去了解更多的立体信息,我们的观看行为也会影响到这个信息的创造、作品的产生以及整个世界形态的变化。再往下一步,可能我们都不需要出现了,它自己会有一套自洽的东西,当然底层的逻辑是我们人类去定义的,慢慢应该是一个融合,这是一定会来临的,就像我们永远不可能人为地阻断互联网的互联互通。

 

金晓依:在元宇宙的层面,知识更应该理解为一种信息,没有价值观判断,而且是比较冰冷客观的,更科技、更元素化的一种状态。在信息的概念里,未来的生产一定是更快捷,这是显然的,如果用信息替换为知识,知识生产也会更快捷,但是知识的获取也许会走更多的弯路,这是我觉得元宇宙对知识的一种危机或者可能性。

另外一点是更多元,回到刚才说到的去中心化话题,两位讲得特别技术,我会偏人文一点。说到元宇宙,我想到的故事就是《小王子》,每个成年人都曾经读过那个像童话一般的故事,在小王子的星球里,他关心的是他的玫瑰花能不能顺利生长,假设那个星球真的存在,地球上大家要争取更大的土地,可能是国家之间的战争,占据更多的地盘等等,但是有一些世界关心的是我们匪夷所思的问题,那是寓言,寓言背后必然存在那个思想土壤,其实这个世界非常非常多元,我们一方面拥抱新科技,甚至太空探索等等,但是另一方面还是有家园一般的存在,跟元宇宙是平级的,可能是两种线索、两种方向,一些人会在元宇宙的世界里面找到他的家园,但是还有一批人会在线下更温情的、更人文的、更真实的世界里找到他自己的空间,他觉得可以喘息的世界,我觉得这是两种路径、两种语言、两个话语系统。这两个话语最有趣的一点:两条话语会共同存在,这是我对元宇宙未来生活充满渴望的一个点,因为它可以映照真实的生活,开辟一个新的世界。

        

夏商周:“去中心化”用另外一句话说就是“全中心化”,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信息中心,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金晓依:特别同意“全中心化”,以赛亚·柏林(音译)讲的“消极自由”,我觉得元宇宙的商业价值在于创造了一种可能性,每个人能建立自己的元宇宙空间或者元宇宙土地,在那个空间里能得到自己的自由,那个自由跟真实世界完全独立,我能够在那里得到灵魂上的喘息,休息完了之后再回到真实的世界里,两种世界的互相补充。

 

张春艳:有很多人提出这个质疑,元宇宙和互联网究竟有什么区别。我们目前的技术还没有实现真实生活能够和虚拟世界完全同步的情况,也需要拭目以待。但是我个人感兴趣的一点,信息是不是等于知识?从互联网到元宇宙,无可置疑的带来了信息爆炸的社会,我们在信息社会里的知识是什么,正因为信息的爆炸,它反而遮蔽了很多真实的知识,反过来对于身边的真实世界不能认识。对于如何找到信息社会里面的知识,这才是我们知识生产者的一个使命。从博物馆诞生开始,它的使命就是和启蒙联系在一起。

在元宇宙的世界里,这个启蒙是否仍然需要?元宇宙本身是否可能成为一种启蒙?元宇 宙里的公民应该如何被启蒙?用什么样的方式?通过什么样的层面?博物馆或者知识生产者可以继续履行自古以来的那个使命?

    

宣学君:从博物馆角度来说,它一直处在启蒙的角色或者功能当中。举个例子,我们谈元宇宙,最好的接口就是游戏,游戏里面有一个类型叫做功能性游戏,从功能性游戏的角度来看,很多东西就会更明晰,功能游戏可以打开思维或者普及教育、研究,从游戏的视角来说是大家可以更好地理解的一种模式。

 

张春艳:宣学君提到的游戏很重要,在赫伊津哈《游戏的人》这本书里面已经提出:play很重要,它对人本身是一个启蒙,反过来,人对游戏有一种先天的需要,我们从广义的游戏上来说,是不是还可能有其他的形式?

 

宣学君:我讲的并不是狭义理解上的游戏,包括为什么提应用型游戏也是这个道理,就是要让大家有更客观的认识,它的功能、功效可以被大家去理解。

 

夏商周:您刚才提到游戏,我很认同,但是我更愿意把“游戏”这两个字替换一下,游戏里面很重要的一个功能就是每个操纵会对游戏产生影响和变化,这就是我所要谈的元宇宙的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技术特征,除了第一个重要的技术特征:人工智能、AI之外,第二个重要的功能就是“交互”。交互这件事情只有在元宇宙可以被最大化地呈现,跟之前美术馆、博物馆的体验都不太一样,不再是单向性地输出,大家可以共建一个知识。不是一个艺术家创作一个作品挂在墙上后请大家观看,或者一件装置艺术作品和互动性作品,这种作品开放性和变化程度显然不会像元宇宙中的交互性那么强,我总觉得这两个技术会极大地影响艺术领域。为什么一提到元宇宙,就特别容易提到艺术领域?因为现在元宇宙最容易做的就是把一个图像数字化,或者把一个视觉化的东西传达给别人,毕竟其他观感,听觉、嗅觉、触觉还没有特别融于一体的技术。艺术创作是我们一直在关注的内容,艺术家们最具备敏感性,探索精神,他们做的各种各样实验可以带来无数的启发,那么怎么把他们的体验和创造性、作品在美术馆中展示。 除了这点以外,还有基于元宇宙的藏品这块,我觉得有很多法律层面或者大家的共识方面上还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我们也是谨慎地观察和评估。

 

金晓依:我接着夏馆长的话往下说,元宇宙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交互,张春艳老师提到的话题是“启蒙”,其实“交互”这个词也可以应用到元宇宙跟我们人类社会的关系中,一方面,元宇宙作为一个新的技术出现,会对当下生活的人产生启蒙,包括这个讲座对于元宇宙本身的了解或者更深入的研究,还有无数人对元宇宙未来的可能性和技术层面做的探索,元宇宙和人类的真实生活其实是相互启蒙的关系,不存在元宇宙完全改变我们的真实生活,也有可能我们的真实感觉会慢慢改变未来元宇宙发展的状态,那么元宇宙就被启蒙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是相互启蒙。

还有一个视觉的问题,目前元宇宙的世界里面最火的确实是艺术作品,在元宇宙的世界里面,因为数字是一种创作的可能性,人人都可以数字艺术,那么就出现一个问题,在元宇宙这个语境下,先有艺术家,还是先有艺术作品?真实生活里面是先有艺术家,通过无数个艺术作品奠定了艺术家身份,但是在元宇宙的世界里,人人都是艺术家,也有可能所有作品都是艺术品,那么如何判断哪一个作品是真的有价值的艺术作品?这是很有意思或者很需要讨论的话题。

    

宣学君:这个话题不太好讨论,其实线下也会讨论到底先有艺术家,还是先有艺术作品,我们所有的经验都是建立在现有经验之上的。但是,如果把元宇宙看作一个新的体系、新的平台、新的场景的话,我们会发现我们得放弃一些现有的经验。有了移动互联网以后,以前关于写信、发电报等很多东西的经验或者方式都已经改变了。一方面我们借鉴或者延续现有场景的东西,但是胆子也可以大一点。夏老师说得挺好,为什么有那么多艺术作品在元宇宙的初始阶段出现,因为艺术的想象力不容易被现实的东西所限制住,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一部电影:《少数派报告》,里面有很多应用的创想,比如空中一些屏幕或者交互方式,这些在当时不可想象,因为就是概念,但现在是可实现的,这就是艺术家的价值所在,把创想带给大家。

 

夏商周:这个事可以延续地来看,这是一个老问题,无非我们面对的艺术外延又一次被扩大了而已,从现代艺术到当代艺术,这个问题已经被无数次提起到,什么是艺术品?谁是艺术家?谁来定义他的价值?代码不是也被拍卖了吗?我觉得不用刻意讨论这个事情,它就是一件作品,作为艺术家来认定也可以,作为收藏者来认定也可以。

我想说第二个事,创作者的角度和艺术从业者或者美术馆、博物馆的角度不一样,艺术家可以非常跳跃,可以试错,可以做各种各样的突破认知和常规的作品,评价自然会由大家来定义。但是作为机构还是要稳一点,当然也有很激进的艺术机构,很快对这类事情作出反应,我们大学美术馆可以看一看,发现有价值的点。   

 

张春艳:如果回到我们自己所在的机构,还是应该要关注元宇宙带来的收藏伦理问题。我举一个最近比较火的例子,现在中国有一个艺术家做了元宇宙的原生作品,挖到了数字币,切成了很多份分给了50万用户,50万用户拿到之后又变成的(了)8万币,所以元宇宙有自己的奇特逻辑,通过这样的作品挖掘到知识,元宇宙背后的逻辑是什么,有一个伦理问题,艺术家只是分发了币,真正参与创作的还有50万个用户,那50万个用户是否也是创作者?如果这个作品通过NFT的方式通过拍卖,收益是不是要交给所有创作者?但是有一个悖论:你越保护一个权益,也就越限制了它的共享程度,这在元宇宙能否被解决?如果开放共享、免费共享,反过来,生产者的权益或者版权所带来的经济收益可能就会消失。我们既要鼓励原创,又要鼓励共享,一直存在的悖论。从博物馆来说,元宇宙有什么样的解决方案,面对这些伦理的时候,博物馆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宣学君:元宇宙本身就建立在中立公平、共享共建的基础之上,现在数字资产,或者做NFT也好,做确权也好,我们都是基于区块链的技术,一个确权流程,在区块链的底层技术支持下,会让版权保护得到更好保障,很多内容的呈现也会更立体。国内现在数字藏品有300多个平台,互相之间很多是不互通的,通过区块链去记录或者保护权益,但是链和链是不通的。如果链不通,我们等于要面对几百个朋友圈,不可能关注那么多的,如果跨链的问题解决不了,后面也会带来一些疑问,这些疑问短期会存在,但是时间久了,这些问题会慢慢解决,随着跨链问题的解决,我在A平台买的东西在其他平台也会被认可,版权问题和共享的问题也不会大,反而会走向更合理化的状态。

 

夏商周:您谈到不存在那么多保护的问题,我有点不同意,现在新问题出来了,如果作为数字资产的话,它是有价值的,那么谁来处理?美术馆有权利处理这些价值吗,一件作品被你收藏的时候已经天然地把数字资产移交给了你吗?捐赠协议里面可能没有这么写。区块链了以后,它对传播是有好处的,但是由此产生的可能性的收益是不要,还是应该怎么办,这就是很现实的问题,而且我们在最近已经在面对这些问题了。

    

宣学君:我倒是觉得只是技术操作的问题,我们做区块链确权的时候,最大的功能是记帐,保证这个东西是夏老师这边拿过来的,我现在记帐这是夏老师这拿过来的,我们可以追溯,这条路会越来越清晰。现在没有打通,所以会碰到这样的问题,等链路打通了,后面还有人工智能,可以去分辨来源,靠人力是无法解决的,如果人工智能来解决的话,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至于怎么证明版权问题,这是法治推进的问题,有待于解决,因为这个问题非常缜密,有自己的逻辑。

    

夏商周:所以前景是光明的。

    

宣学君:从心理学上来说,有消极心理学,也有积极心理学,我们要看到积极的一面。

    

张春艳:夏老师提到的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提醒,现在提出的问题很现实,其实博物馆在收藏作品的时候应该考虑得更长远,要考虑到作品在元宇宙的情景下的流传。    

 

金晓依:元宇宙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它背后有艺术的问题,无论在哪一个行业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想讲的是价值判断的问题,如果作为商品,那无所谓,只要有人愿意买,无论它是什么都可以被接受,但如果是一种作品,因为未来的元宇宙世界里依然存在美育,存在知识的输出或者影响引导,谁来决定它的价值,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价值观来判断优良中差,可能会比在现实中更虚拟一点。

另外一个问题是边界问题,元宇宙如果真的无边界,那是极度危险。在无边界的状态下设定一个合理的边界,规则,包括数字版权这些问题,我们如何确定以怎样的规则来运作,在我看来,这是元宇宙有意思的内容,这是第二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元宇宙在我们博物馆体系里面的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问题,国家对于元宇宙这件事情进行了小部分的控制,也是因为有很多问题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和应用,这是很简单,也很重要的。

    

夏商周:坚持我们自己的公益属性,我们是为了让大家去发现藏品的美,去感受它带来的文化和价值。

    

金晓依:还有一点,如果作品可以被出售,只能售给多少个用户,其实有些时候,用户的选择是随机的,背后也是有风险的,目前的系统或者规则里面是不可以被转让的。

    

张春艳:让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法律终究只是结论性的东西,如何制定法律,还是要回到博物馆界、文化机构,应该展开充分的讨论,我们通过博物馆界的充分的讨论之后,可能会促进新的法律体系或者法律体系的建构,反过来又可以对我们博物馆工作有一个促进。今天的讨论先进入到茶歇环节,之后和观众互动。

    

 

 

 

观众互动提问| Interactive questioning

 

提问:元宇宙可以有三大要素:身份、价值、体验。身份问题,各位怎么看,元宇宙是怎样建构一个新的身份?在元宇宙我们有虚拟身份,这个身份和现实中的身份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宣学君:这个身份是你自己身份的一个映照,在元宇宙的环境里面,它需要有一个数字身份的通证,需要认定你是这样的身份,这个身份可能和现实之间非常强关联,也可以是弱关联。这个身份能不能串联所有事情?包括你用的数字资产能不能“背着跑”?如果能,这样的数字身份或者通证是有价值的。

 

夏商周:你在去中心化,但是话语权是谁的?从我们的层面上来说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可能出现一个新的状态:大家都可以互相通证,如果去中心化做得足够彻底的话,我们一起形成,而不是定义,最终形成的话是特别好的。

    

金晓依:我相信未来虚拟真实(现实)一定会跟真实生活关联起来,我们建构元宇宙,一定希望建构一个虚拟的,好像跟真实生活脱节的空间,但是会强关联,就像我们的微信或者各种系统最后必须要把手机号码、身份信息认证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便于管理。我看到一个新闻,很多女性玩家在某些游戏里面受到了侵犯,觉得无比痛苦,甚至也很龌龊,还是有一些情绪会在虚拟世界里面发生,如果没有一个绝对的身份认证或者法律约束,可能在元宇宙的世界里面,一切都会发生,人的权益是超越一切的,无论是真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需要保证的还是作为人的基本权益。身份问题是刚刚提到的三个关键词里面最最重要的。

    

张春艳:现在出现的数字艺术作品里面已经在讨论虚拟身份的问题,因为这个背后有两层问题,一层问题:如果你跟真实生活的身份强关联,可以说它是便于治理的,同时也可以保护你的相关权益。但是反过来,如果不强关联,早期在互联网提到的匿名性,它有更多的自由和可能性,这两个一直是悖论,双刃剑,到底如何处理身份问题。另外,数字身份会为我们现实中的身份带来什么新的东西,当你成为一个网红,也在改变你真实的社会身份,可能将来每个人都是网红,都有虚拟身份,会对你真实身份产生什么样的改变?这是我们需要讨论的问题。

 

观众提问:在元宇宙的时代下,很多线上叙事和线下叙事是处于并驾齐驱,甚至有些展览完全可以在线上实现,博物馆的实体空间会被逐渐消解吗?那么如何在大环境下保证博物馆的实体价值和实体参观价值呢?

    

金晓依:人类一定有实体存在,那么一定有线下的需要,我相信未来的发展,元宇宙的线上博物馆也好,元宇宙的博物馆也好,和真实的博物馆是互相存在。一方面线下的展览或者线下活动能够增强元宇宙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有一个实体存在,它还是有一定的价值判断和标准,这个东西会为元宇宙的空间提供助力。同时,线上博物馆一定也会线下的真实博物馆带来很大的影响力,就像我们一边要做实体展览,一边要做线上展览,它是两种不同路径提供给两种不同人群,一定是同时会有N多种人群,既看线上线下。我相信实体的博物馆永远不会消失。

    

宣学君:纯粹考虑艺术作品的话,艺术作品现在就是多面向的。有些就是实体的,有些是虚拟的,现在很多绘制的东西就是在线上的,没有实体,有些是实体的,没有线上,现在是把实体的东西通过三维重构或者数字孪生变成了虚拟的东西。像金老师之前讲的,一些文物,我们希望它能上手,可以感触到它的温度。但是有些作品或者未来的很多创作本身就是数字化的,在线上会是更优、更有趣的展示场景。就像我们博物馆外面那棵树,树是一直在成长的,但是一百年以后它还是一棵树,同样的,这个作品一百年以后还是这个作品,但是形态不一样了,如果这样想的话就会比较清晰一点。

 

张春艳:我也是同意宣老师的观点,我们回到上一个问题,从价值和体验的角度去看,新的元宇宙带来新的形态,有实物也好,没有实物也好,首先是体验的多元化,价值也是更加多元化,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它会带来一个份额的改变,以前传统中可能只有国画、书法,它占据了我们100%的体验份额,现在这些东西没有消失了,但是份额减少了,接下来又有一些新份额。

 

观众提问:元宇宙怎样从感知、想象、秩序三个维度改变我们的世界?元宇宙作为一种技术,如何让我们的认知升维?人是不是在技术当中消解了?

 

 宣学君: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因为是新的体系,在元宇宙场景下,每个人能感受到的东西会更立体。书信交往的想象空间很大,不寄照片的话,你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我前段时间整理资料,发现高中笔友还寄照片给我,但是现在朋友圈一加,你对他的语言表述或者形象一点点就丰满起来。在元宇宙里,了解的维度会更多,人与人的关系肯定也会产生微妙的变化。

 

刚才金老师讲到关于真实身份的问题,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真实身份的映照,互相之间肯定会产生一些关联。但是万一不是(真是身份)呢,我们有权利公布也有权利不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人与人的关系或者错综复杂的逻辑有待于挖掘。我比较倾向的观点:一方面走现在该走的路,但是可以从艺术、文学的角度去探讨。

 

夏商周:这个问题面向太大了,我们可不可以类比一下,感知肯定会带来一些变化,会带来秩序的变化,我们可以把元宇宙这件事情放在基础的角度去看,每个小的变化都会带来对整个世界体验的巨大变化,人与人之间的逻辑、人们的关系,原来书信时候和现在便捷交往的时候,整个社会生存状态都不一样,我们慢慢观察,技术发展,我们慢慢地适应,进而作出变化。

    

金晓依:异化是必然的,异化这条路已经开启了,只不过元宇宙会让异化的速度更快一点,这是无法改变和阻挡的,我们只能怀有对过去的想象、对当下的实践和体验,世界正在以固有的速度在进行着熵增,哪一天爆炸了我们并不知道。从个体的角度来说,把你对它的判断维持在个体的认知阶段,去接受和适应,却不能改变它。我对过去的世界、价值观、伦理会有更多的怀念,但是不妨碍我使用支付、手机、微信,因为只能适应这个社会,现在80岁的老太太也要用手机来给大家看核酸数据、健康码。追求科技的发展是人的天性,钻木取火就是早期的科技,这是人的基本价值标准,追求更好、更舒适、更快、更优越,这是基本的价值标准,整个社会发展的状态非人所能控制的。我们就把异化固化在哲学的讨论上,在现实社会中,我们只能接受被异化。

    

夏商周:体验、感受,并且合理地想象,然后努力地适应。

    

宣学君: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我们现在都在谈未来元宇宙,但是要记住元宇宙不是未来的全部,真正的星际旅行会比元宇宙更有吸引力,星际旅行应该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标。所以大家不用太担心,如果发生了,它也是慢慢迭代的过程。门口的那棵大树不会一下子顶到你的天花板,是慢慢长的,如果发现有问题了,你修剪一下就可以。

    

张春艳:我也是同意几位老师的意见,我们的视野是通过元宇宙到未来,但是未来不只是元宇宙,比如说星际旅行、生命科学,这些都会对我们的感知和想象带来一些东西。这个时候我们很多想象被激发出来了,这是元宇宙给我们带来的一个非常有趣的现实,想象不仅是凭空想象,不是没有用的,东西也许是无用之用,比如我们在当下考虑技术伦理的东西,我们通过一些想象会有助于反思技术伦理。新技术能够为我们当下的人文思考带来很多新的元素,这是有价值的。

     

 

 

 

2022· 5·18 国际博物馆日 系列活动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群(美术馆、民艺博物馆、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潘天寿纪念馆。

 

总 策 划 | 杭 间  余旭鸿  陈永怡 

策划与执行团队 |刘一蓝  杨 翔 雪润枝 祝森生 孙 楠  潘婕妤

论坛支持|宣学君  夏商周  金晓依  张春艳  李计亮  

行政协调|王剑红  王 娜  马 颖 

公教助理|杨  宵  杜晓萌  邱榆芳  夏丽芷  周美汀  

 

联合支持 

中国美术学院学工部

中国美术学院研究生处 研工部 

中国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

 

公益支持

深圳创想公益基金会 

ArtNow·闹艺术美学工作室 

中国美术学院望境创意发展有限公司

 

技术支持

杭州盛睿传媒有限公司

杭州专译会务有限公司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群(美术馆、民艺博物馆、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潘天寿纪念馆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

 

©️中国美术学院民艺博物馆

 

©️中国美术学院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

 

©️中国美术学院潘天寿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