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士扬 | 五岳御风，峻极于天的五岳精神 - 动态

特邀艺术家

何士扬

1962年生于福建泉州，1981年毕业于福建工艺美术学校，1990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人物画专业，1998年任厦门大学美术系副主任。2002年调入中国美术学院任教。曾任中国美术学院首届艺术鉴藏系主任、艺术鉴藏研究所主任。现任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带头人。

《五岳御风图》创作随想

“五岳”是个神圣的名称。

在中国传统文化语境中，五岳不仅是五座地理名山的合称，更是古人对自然山川依恋之情与敬畏之心的表达。山高“峻极于天”为岳，东西南北中，中国人以自己的宇宙观，仰天功之巍巍，封禅祭祀，并通过各种文化艺术形式寄托对山川大地的崇敬。

在人类不同的文化体系中，为无形的精神能量寻找有形的造型载体，成就了历史上无数伟大的艺术作品。作为“相教”的重要手段，中国古代先师基于中国哲学，从观念到表达，材料到笔法，更是创造了独一无二的造形审美。对于有形的山川和无形的精神，先贤们以心识情感的独特需求，积累了沟通和表达的丰富经验。其中，人格化的描述与形象化的描绘，屡见于历史传说和艺术作品。尤其值得我们回望的是，六朝时期的曹不兴、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等一众大师，在“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年代，为我们开创了可持续的、“以形写神”的、线描造形勾勒语言，是美术史上一个伟大的创举，为唐代绘画走向高峰奠定了基础。

苏东坡说，“画，以人物为神，花竹禽鱼为妙，宫室器用为巧，山水为胜”。这里的“神、妙、巧、胜”，与唐代的“神、妙、能、逸”是可以对应的。苏轼根据自己的认识，将人物、花鸟、器物和山水各科的不同意趣加以提点，值得研究传统绘画的人思索再三、品味再三。诚然，关于人物画的“神”，亦即无形的能量和有形的载体如何合二为一，是费现代人思量的问题！我想，原因之一是习惯于逻辑思维的我们，艺术思量的路径已经不走直道，常常概念套着概念，徒增了太多的弯弯绕绕，一路参杂了不少人为的烦恼。比如，《太乙金华宗旨》说“元神”、“识神”，我们下意识的不接受，认为不科学！西方学者荣格把它转化为“集体无意识”、“潜意识”、“意识”，我们马上说对，这是科学！然而，这一出一入的中西转换，究竟流失了什么，我们已经全然无感。我只觉得，中国人特有的心灵感受力、艺术觉察力，需要在我们心中重新被唤醒。

然而，荣格是诚恳的，他说，西方的理性主义与一边倒的判断，必须让位于东方的宽广和简单明了！他还清醒的感慨，如果我们（欧洲）舍弃我们的文化根基，认为它们已经过时了似的，然后像无家可归的海盗偷偷摸摸地寄居在陌生的海滩上，中国智慧和灵感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同理，十年前，为艺术鉴藏系制定的，以“传统学理研究传统艺术、以当代学术呈现传统艺术”的学术理念，是我对当代中国画，有关传承与借鉴的真实看法。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都市彩墨画系列，到2007年的《智者大师说法图》创作、2014的《上天竺法堂大型壁画》创作，我历经了借鉴创新到回归传统的实践历程。应该说，《五岳御风图》是上天竺壁画创作语境的延续，自然而然，没有过多的想法。造形上依然践行“笔法即造形、造形即笔法”的思考！以传统勾勒造形，匹配“五岳御风”这样的传统题材，“道子墨宝”保留至今的宋代粉本，成为我创作的造型服饰依据。材料上依然追求“弱纸强笔、强纸弱笔”的舒适感！8米X2·8米的红星大宣纸，一方面满足了我大画不拼纸的要求，另一方面，也给创作勾勒带来了不少麻烦。除了上天竺壁画，这是我纸上作品最大尺寸的一次创作，时间和条件都不允许我对宣纸进行再加工，所以，以线造形的勾勒在材料上的舒适感，一直到创作的后半段才开始出现。整幅作品以线描勾勒大帝、腾龙、云气、飞天、天将，总共三十二个人物形象、五条神龙、六只神兽，笔法略有不同，用笔的提按、转进、缓急皆随性而发。

另外，新冠发高烧加上过春节的各种懒散休闲，草图前后画了一个多月，上大稿在美院教室里的一个磁性墙面上进行，墙面宽度不够8米，只能摊開一点画一点。由于纸张无法上下移动，教室又没有升降机，只好桌子叠椅子画高处，坐在地上画低处，每天工作到晚上十点，一共画了九天整整。

五岳御风，即峻极于天的五岳精神，被能生万法的纯阳之气托举，自由翱翔，目视人间。五岳的精神，历史上被不断人格化，直至宋代，开始拟人化为“大帝”，有形有像。古人认为，清阳之气上升，阴浊之气下降。五岳大帝御龙而行，在升腾流动的各种白云中飞翔，以慈悲之心关爱人间，护佑大地！

何士扬二零二三年五月于雍言馆

参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