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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4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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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5日,“长乐未央——马玉如的艺术与心脉”展览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展,这是93岁的油画家马玉如首次举办的个人展览。

 

 

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油画家、美术教育家,马玉如品行高尚,毕生精力投入新中国油画教育事业,桃李满天下。马玉如艺术高格而为人低调,尽管在油画创作上孜孜不倦,成就很高,但因不喜宣传,很少举办展览。

他是国美学脉的重要传承,也是国美品格的典型代表:为艺精益求精,为师春风化雨,为人谦虚低调,是艺者,也是师者。展览开幕当天,马玉如的历届学生特意从全国各地赶来,为老师团聚庆贺。

展览通过马玉如的画作、手稿、笔记等形式,展现他艺术与教育思想的痕迹。展览两大部分——马玉如的绘画与文献相互交织,完整展现了马玉如绘画语言的探索、教育教学的思考,以及构成品德——人格心性内在的、独属于老一辈中国人情意状态的文化心脉。

2023年2月,“文脉赓续”栏目采访了这位谦逊低调、可敬可爱的艺术家、教育家,记者有幸在马玉如西湖边的斗室之中,聆听他“千峰一室足生平”的艺术人生,现回顾全文如下:

 

马玉如:千峰一室

1978年5月,马玉如为潘天寿先生画肖像

 

关于马玉如,我是先闻其名、再见其面、后识其人的。

作为艺术记者,我采访过很多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当他们在回顾自己的艺术之路时,常常会提到“马玉如”这个名字。慢慢地,我发现,原来他是中国美术学院附中的老校长,当下这些美术界的中流砥柱,不少有过在附中学习的经历,在他们十六七岁的年纪,恰恰是马老师的一句话,一堂课,一个指点,让他们对艺术有了不一样的感知,开始思考自我表达。

这是一位怎样的老师?

阳朔风光 布面油画 50cm×60cm

 

“艺者风华——浙江油画百年大展”正在浙江美术馆展出(2023年2月)。展览中,自李叔同、林风眠始的百余位油画家共同汇成了浙江油画的文脉,串联起百年间的艺术风采。其中有一幅山水风景《阳朔风光》,创作者正是马玉如。

时间再往前,2022年9月,“语言的探索——马玉如、高友林油画作品展”在全山石艺术中心开展,退休后鲜少参与活动的马玉如和高友林一起出现在开幕式上。

两人加起来173岁,马玉如91岁。他们都是中国美院油画系教授,但很多人并不熟悉他们的作品,这次双个展是他们第一次有如此多的作品同时展出,而马玉如从未开过个人展。高友林是马玉如的学生,但马玉如不希望强调二人的“师生”关系。“我们是朋友,是同代人,都是画画的。

记得展览那天,马玉如穿着一件寻常的灰白色衬衫,几乎淹没在人群中。我有点不敢认。这样一位朴素的先生和他的油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2022年画展开幕式

 

马玉如的油画,色彩浓郁,笔触苍劲有力,画面中呈现出浑厚、粗犷而壮丽的风格,兼具西方表现主义色彩和东方象征意蕴精神。这些作品尺幅不大,但是气象绰然,方寸之间包罗山河万象。站在画作前,你能够感受到生命力的滋长,扑面而来。

中国文联副主席、浙江省文联主席许江用“浓郁出风华”来形容马玉如的绘画,“满目青山,烟云无限。挥洒之间,饱含东方情味。”

展览的组织者油画家全山石,是马玉如在中国美院的同学,也是钱江晚报《文脉》拜访过的艺术家。他说,马玉如和高友林在创作中一直保持着油画本体语言的特色,并在此基础上不断探索,让油画更加富有东方韵味和中华民族的精神。92岁的全山石致辞后,91岁的马玉如撑起身子,鞠躬表达感谢。

和胡善余先生

 

马玉如的绘画之路开蒙于倪贻德,进入中国美院后又师从苏天赐、胡善余、关良等诸位先生。在新中国初创时期,马玉如的学习既浸润在东方的草木山水世界,又吸收着西洋(欧洲)、东洋(日本)的油画经验,激发了他对于艺术的思考,让他逐渐形成独特的个人风格。

而在绘画探索之外,马玉如大部分时间都扑在教学上。他的女儿马宁回想,父亲平时都在学校里,回家吃饭后总是放下碗筷又回校去了。从1955年毕业留校后,马玉如就成为了“马老师”,在中国美院油画系任教,后来在国美附中任教。

展览开幕式上,他的学生济济一堂,轮流问候老师,与他合影。当年十几岁的中学生,花俊、陈焰、张俊、林岗等人,如今已成为国内美术界的中流砥柱。而油画家胡振宇、潘鸿海、高友林,国画家吴山明、刘国辉、钱贵荪,版画家韩黎坤,也都是他的学生。他们不仅在油画,还在中国画、版画、雕塑、动画等各个领域发挥着引领作用。

但马玉如说,他们的成功是因为他们的天分和努力,“学校是培养人的地方。做老师是值得一辈子做的,它是利人利己的事情。”

其实学生们平时很少见到马老师,退休后,他不出画册、不做画展,也很少参加活动,更少接受采访。“人家说我清高,我很冤枉。我只是懒惰,外面太吵闹了,我想安静一点。”马玉如说,“把自己看低一点,对身体都有好处。”

马玉如在家中

 

一个深秋的午后,我们叩响了马玉如家的门。师母开了门。房间不大,墙壁上只挂了几幅画作,没有其他过多的装饰。那个下午,90后的我听“90后”的马玉如讲述他的老师、他的绘画、他的教学。他后来叮嘱我,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我的事情很普通。”

马玉如高高瘦瘦,让我时常想到竹子,现在又觉得他像竹林。许江引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以芙蓉喻先生。“畸人乘真,手把芙蓉。”畸人不偶于俗,率性质朴,而芙蓉是香洁之草,有风华之气。

马玉如只管沉浸在他所爱的绘画之中,甚至钝感于年龄的增长。80多岁时,他爱骑自行车来往于西湖边,不少学生与他擦肩而过,他浑然不觉,目视前方,行色如空。许江说:“他是浸润在走云连风的山水世界之中,浸润在千峰一室的生平静足之中。”

好像骑车的,还是17岁那个一心来西子湖畔学画的“小马”。

 

从小马到马校长,从他的老师到他的学生

一种画画的“感觉”,传递了70年

浙江油画百年大展中,马玉如和他的老师、同辈、学生、学生的学生的作品同框展出。马校长想起了小马——1948年7月,雷峰塔下的汪庄(现为西子宾馆),17岁的马玉如第一次握着炭条坐在画板前画石膏像,一时不知如何开始。

 

倪贻德的馒头

素描是什么?

马玉如自小喜欢画画,却是零基础,更不知什么是素描。画眼睛,就是上眼睛一根线,下眼睛一根线;画鼻子,两个比较明显的鼻孔画完,就画不下去了。

教素描的老师倪贻德过来看,摇了摇头,给他做示范。

倪贻德是我国著名的美术家和美术理论家,出生在杭州,1922年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后留校任教。1931年,他和庞薰琹等人发起组织“决澜社”,这是中国艺术史上第一个有宣言、有纲领、有连续展览活动、技续时间比较长的现代艺术团体。

当时,在原国立艺专西画教书的倪贻德因积极支持进步学生运动,被国民党政府以“潜伏异党分子罪”命令校方将其解聘。为了生计,倪先生通过私人关系在汪庄租房,开办“西湖艺术研究所”,登报招生。马玉如看到招生消息很心动,但每学期学费要三石米。大哥菊如说,由他提供一切费用。

1930年,主编《艺林旬刊》时的倪贻德(图片来自网络)

 

“西湖艺术研究所”的学生最多时有20人左右,年龄基本都比马玉如大,大家叫他“小马”。

倪先生并不讲课,只是让大家自己画,画完再逐个改,让大家在改画的过程中有所领悟。

馒头就是橡皮。倪先生看了小马的画,拿馒头轻轻地抹掉,再拿着炭条一看、一擦,鼻子就有了。马玉如和其他学员站在他后面,看着石膏像慢慢地出现在画面上。次数一多,小马知道了,原来耳朵和眼鼻口不在同方向的面上,而眼睛里面是个球体,不能只画上下两条弧线。

倪先生早年留学日本学习西画,推崇后印象派画家塞尚用几何体追求牢固、稳定的风格,让学生抓住写生对象的基本形体、动态特征,反对琐碎。这第一口奶,影响了马玉如后来几十年的绘画和教学。

而他第一次真正见到油画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人的脸怎么可以这么画?红一笔绿一笔居然还那么像?

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在今天解放路靠近官巷口处的“思澄堂”,举办了一场著名现代派女画家李青萍的个展。画家用笔奔放大气,色彩浓重,又能紧紧把握住人物的特征。

李青萍和她的创作

 

这场与油画的初识为小马打开了一扇大门,他初窥绚烂的油画世界,现代主义迎面打了个招呼。

1946年10月,国立艺专从四川重返山校园,西湖边多了许多写生的艺专学生。小马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看,一看就是大半天。他想,我也可以撑起三脚架,拿着调色板,去画风景。

那年5月,杭州解放,倪先生受命为接管国立艺专的军代表之一,研究所虽未停办,但已无暇上课,学员都是自己画。不久,艺专秋招,马玉如和其他 130 多名新生,成为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艺专学生。

 

马校长的素描课

美院附中复办的第二年,师资紧缺,时任副校长夏子颐找到马玉如,请他来附中任教并担任专业教研组的组长。在附中教学没有职称,说起来只是个中学老师,与大学教授不能比。

马玉如答应了。

母亲以为他画得比别人差,但马玉如只是觉得,应该有人帮夏老师去做这个工作。

1955年11月起,在画板前学画的小马,成为了附中人口中的马老师。

时隔多年,林岗还会想到马校长的素描课。

他是“文革”后附中恢复招生的第一届学生。第二年,新校长马玉如上任,同时担任素描课的任课老师。

素描是基础课,林岗当然不陌生,但马老师的课,完全不同——他画素描就像给照片做显影,不是局部的塑造,而是一个整体的、同步的过程。手腕挥动之中,对比度一点点提高,画面逐渐由模糊到清晰。林岗深受启发,由此养成了一种整体性的观察方式和艺术表现手法。他说,这种素描方式有点像雕塑的素描,为他此后的学习打下了重要的基础。

80年代,像林岗这样想学习雕塑的人并不多,更多人选择国画、版画等专业。马玉如却把两把雕刻刀递到了他手上。这两把雕塑刀有形又好用,当时很少有人用。如今,他已经成为知名的雕塑家,杭州市雕塑院院长。

1980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马玉如和陈达青合编的《素描技法》,填补了当时素描技法书的空白,一度成为美院学子必读的畅销书。

素描技法

 

“因为教书教得多了,我晓得他们需要什么。”马玉如时常感慨,在他学习的时候,学校里只教学生如何把画画好,没有讲过怎样做老师,自己当了老师才感受到,做老师是大有学问的。

中国美术学院绘画艺术学院副院长邬大勇年纪更小,没有正式跟马老师学过画,但初一时,他参加了一个美院附中的暑期班,素描老师就是马玉如。有一次画阿里亚斯像,马玉如做了一个不到5分钟的示范,一个拉长线的倒三角观察方式,几下子就把阿里亚斯像用几何的方式很精炼地概括了出来。马玉如跟邬大勇说,你的素描,用笔、用线的感觉很好,很松动,但是精炼度不够。

马玉如学着他的老师们,像当初倪贻德先生带着他那样,给无数初学艺术的学生打下一个端正的基础;也像苏天赐先生那样,在有意无意间,给学生鼓励和期待。

比如,一种关于“感觉”的传递。

 

摸不着的“感觉”

林风眠的助教苏天赐,是马玉如在附中的班主任,课余时经常给学生们介绍欧洲近代艺术大师的作品,开阔大家的眼界,提高审美力。

那天,马玉如去图书馆看画册,结果同学们都围上来,问他——有什么“感觉”?原来,苏先生对其他学生说:马玉如感觉很好。可这是种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对画画的人来说,这摸不着的“感觉”非常重要。苏先生的这句话,给了马玉如极大的鼓励。

和王流秋、苏天赐先生

 

时间来到上世纪80年代,西湖边,美院附中学生花俊握着画笔,想着要如何画下眼前的西湖。“你要先感觉这个西湖,你看啊,今天的西湖是沉重而透明的。”马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俊第一次到西湖边写生,他从未想过,日日面对的西湖可以是“沉重而透明的”。怎么样感受外部世界,怎么样形成艺术家的专业眼光,马玉如的色彩课,不止是色彩。

现在每次路过西湖,花俊都会下意识地“感受”,今天的西湖是什么样的。如今,他是中国美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的副院长,带学生写生时也会注重观看能力的培养,而不只强调技法本身,甚至观看角度要尽可能刁钻,与众不同。

“感受”是马玉如一直强调的,就像当年他的老师如何让他“感受”一样。他主张画油画要有生命意识。“倪贻德先生在《现代绘画的精神》一文中说:现代艺术有两大倾向,一是依头脑感受绘画的精神,一是在心上感受绘画的精神。”

同一处风景,因为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心境,会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落在画布上就是千变万化的风光。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会折服于马玉如作品中响亮而明丽的色彩表达。

夕晖 布面油画 50cm×61cm

 

不让女儿考美院附中,不肯办个人画展

他说自己“半生不熟”

在女儿马宁看来,爸爸画肖像也画得很好,但画得不多,基本都被美术馆收藏了,只留下一幅妈妈的肖像画,不舍得送走。相比人像,马玉如更偏爱山水,因为山水可以用色彩更为畅快淋漓地抒发自己的情感。

“教学工作也是一门艺术”,马玉如认为,教学的工作对象是人,虽然有着一定的规范,但在实践中常常因时因人而异,这是一种创造性的劳动。这和他的艺术观是一脉相承的。

 

女儿的画

马玉如不让女儿考美院附中。

马宁一度不太理解父亲的决定,后来渐渐明白,父亲有他的考量。作为校长的女儿,她考附中不能保证老师评判的公正性。即便马宁是凭自己的能力考入了附中,在日后的学习过程中,老师们也难免会对她放松要求。这是马玉如不希望看到的学习状态。

自始至终,父亲都坚持一个原则:做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

不可否认,马宁因此走上了不一样的人生道路,没能像父亲那样专注于艺术创作的探索。马玉如说,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对女儿有所亏待。

1989年11月,素描课间隙,教学楼阳台,和学生们在一起

 

马宁正式学艺后,父亲以更加严格的标准要求她。有一次,暑假作业要画一个苏联老妇人肖像,马玉如认为整幅画画得较“软”(虽然人物有肌肉,但是用线要硬朗一点,不能太松太软),要求她改。马宁偷懒不想再改,马老师见状,把整张画撕掉了。

重新画。

他给女儿分析,为什么会画得松软,应该怎样更好,然后示范,再画,再修改。他对自己的创作也是如此。有一次,马宁看到父亲翻出了很多年前的一张画,还要再改,还叫她一起看看用色和笔触。

马宁说,和父亲在一起,很多时候的感觉如同师生,不同点在于:“他不会撕学生的画。”

但在生活中,马玉如说,“我喜欢自由散漫的”,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一起游泳,一起做运动。

20 世纪80年代,附中每年元旦都会有联谊舞会,有一回,马玉如也来了,看到有学生偷偷吸烟,他把烟夺过去,严肃批评他们年纪太小不能抽烟。

学生们也喜欢到马玉如家中坐坐。中国美院综合绘画系主任陈焰在大学刚毕业后有一段迷茫的时期,她就经常去老师家里坐着,听听马玉如和胡善余、王流秋、徐君萱等老先生们交流,从老师那里获得很多鼓励。

马玉如在教室里给学生作范画

 

重视主观、注重情感、以人为本的观念影响着女儿。

马宁在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负责美术教科书的编写。应该以怎样的眼光选择美术教材的文本?如何引导孩子们感受美、欣赏美,从而创作美?怎样让美育普及得更广泛、更有效?面对这些问题,马宁像父亲一样,从每个人的成长需求和真实情感出发。

 

半生不熟

2022 年秋,马玉如给学生陈焰打了一个电话,叫她来家里把没用完的画布和外框搬走。

一辈子画画、教书的老先生,感到自己不太画得动了。但是家里还有不少画材可以继续用,他请综合绘画系主任陈焰帮忙,留给后生。

尽管不参加公共活动,但马玉如会在美院毕业展后半期人少的时候去现场,看一看现在油画系年轻的学生有什么新趣味。2019年他去看展,正好赶上小型研讨会,他也乐意参加,主要是表扬,觉得到在“面貌多样,是好事”。

马玉如的外孙女也走上了艺术之路。祖孙俩会在看展回家的路上讨论观展的感受,他乐于看到涌现出的新颖创作,但是也强调经典之作的价值,期待材料之外重触及内核的创新——他说,要用批判性的思维去赏析当代艺术作品。

浙江省油画院院长常青知道马玉如很少参加活动,自己办展览不敢邀请老师,怕被拒绝。谁知开展前两天,马玉如主动来找他:“你的个展我要来。”

2022年画展开幕式和学生(右三为马玉如)

 

但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中国美院院长高世名邀请他到学校美术馆做展览,常青、佟飚、楼笙华、陈焰、张俊等都是他的“说客”。直到2022年,马玉如才在多方“劝说”下,跟高友林合办了展览。高世名在展览致辞中说,马老师的谦虚有两重意思:一是在同代人中他一贯的谦让,他反复说应该让徐永祥、徐君萱、金一德、汪诚一、高友林等老师们先做;第二,他的谦卑是因为他的参照系实在太伟大了,他参照的都是莫奈、塞尚这些大师,他对话的都是林风眠、吴大羽、倪贻德、胡善余这些中国现代绘画的大家。所以提及自己的画,他自评“半生不熟”。

大部分时候,他只是在家中安静地画画,画春日里的江南,画夕阳下的山峰,画雪山、村舍、塔寺,画秋色、夕照、华光,把大好河山收于一掌,然后再一遍遍修改,直到自己阶段性满意。

一张张画布熠熠生光,而画前的人从来只是一身素色衣衫,不加任何修饰。

藏千峰于一室,隐灿漫于淡雅。

马宁时常觉得家里会“升腾”一股平静的气场。当她结束忙碌的工作,回到家,就会感到自己被治愈了——有时候,父亲在画室画画,母亲在厨房烧饭;有时候,一个在抄写唐诗,一个在背唐诗。这画面好像可以洗涤快节奏生活带来的浮尘。她甚至会感到,这气场已经漫延到了南山路上,只要一走入,便觉得心静。

千峰一室足生平 布面油画 50cm×61cm

 

特别感谢中国美术学院王犁及全山石艺术中心对本次报道的支持。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